十九章
田家酒楼火势已控制下来，文子端看着姗姗来迟的黑甲卫，却独不见凌不疑，他下意识看向少商那边，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少商好像很生气，对面站着袁慎，身后是凌不疑。
文子端无视对他行礼的梁邱兄弟，朝少商三人走去。
“……你这女娘，真是不识好歹！”
“不接你绣球就是不识好歹了吗？！”
文子端走近便听到这一句对话，凉凉开口道:“袁公子的绣球可真是随意啊。”
袁慎眉心蹙了蹙，道:“你是？”他十八岁之前在白鹿山读书，十八岁之后回都城时文子端已经出征青州，因此他并不认识文子端。
文子端缓缓走向少商，凌不疑躬身对他行了一礼，他一边把少商扯到自己身后遮了起来，一边道:“不必多礼。”
这明晃晃的保护姿态，使凌不疑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不过很快便消失不见，他道:“三殿下不是在养伤吗，怎的有闲心来逛灯会？”
少商气消了一大半，侧身低头而站，然后听文子端说道:“早已无碍。”
袁慎看了眼被三皇子遮的只剩一片裙角的少商，走上前行礼道:“原是三皇子。”
文子端一个眼神也不给他，“平身。袁公子还是管好自己手中的绣球吧，不要什么人都随便给。”
袁慎心道:没听说过三皇子娶正妻啊？他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心中略显苦涩，没想到惊鸿一瞥的女娘竟是他人的侍妾。
“是善见失礼了，冲撞了殿下的……夫人，善见告辞！”袁慎黯然神伤，转身离去。
少商从文子端身后探出一个头，无语道:“……殿下，他好像误会了。”
文子端没好气的瞪她一眼，“那你追上去给他解释吧！顺便接下他的绣球，呵，也是一段好姻缘！”
“不用，不用……呵呵。”少商悻悻然的收回了脑袋。
凌不疑微扬了扬眉，其实他刚刚也是那样想的，可是又不像那么回事，同时心中好奇这女娘与文子端究竟是何关系。
“敢问女公子是……？”凌不疑道。
文子端和少商同时看他，心道:该死，把他忘了！
少商还在想该如何去圆，就听文子端道:“她是我的人。”少商猛的抬头，文子端面不改色继续道:“子晟，说来你我也好久不见了。”
凌不疑愣了一刻，道:“上次在临洮县也是匆匆一见，的确好久不见了。”
“等来日我们再聚，难得来一次上元节，我们就先走了。”后一句的‘我们’指的是他和少商。
凌不疑微微颔首，道:“既如此，就不打扰……殿下了。”
文子端点点头，道:“去看看田家酒楼吧。”说完这一句后，他拉起少商就走。
凌不疑盯了他们离去的方向好一会儿，才转身离开。
少商跌跌撞撞的被拉着快步走着，她想说些什么，但文子端一言不发只是大步走路。身高条件放在那里，少商被拖的几乎要小跑起来。
“殿下！”少商用力顿足，双手死死扯住他的胳膊，气喘吁吁道:“……殿下你怎么了？怎么感觉你……这么不开心……？”说到后边，她声音越来越小，不知为何，她总有一种心虚感。
文子端停住脚步，神色阴郁的看着她，缓缓道:“才一会儿的功夫，就惹上了凌子晟和袁善见两尊大佛，我不是让你在原地等我吗？东跑西跑做什么？！”
少商沉默，这语气听着怎么像是一个老父亲在担忧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白菜被猪拱走呢？
“……我是在原地等着你没错，可等着等着一个绣球就滚过来了，那个袁善见送我绣球，我没接就跑了，想换个地方等你……然后就撞到凌不疑了，额头都撞红了，可疼了，不信你看！”
少商仰起头就往前凑，文子端不得已往后退了一步，他哼道:“还不是你自己不看路！”因为灯光问题，他并未看见少商的额头有没有撞红，但还是想抬手给她揉揉，然而就在此时，不远处传来几声叫喊——
“嫋嫋！嫋嫋！你在哪儿啊？！”
文子端一手顿在半空中，少商以为他要打自己，连忙侧身避开，道:“嗯……我阿兄们找过来了！殿下再见！”她提起裙摆就跑，还不忘把吃剩的糕点塞到文子端怀里。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跑走之后，男人的眼神开始变得越来越落寞。
少商一口气跑到路口，在拐角处就看到了三位兄长，“阿兄！”
程颂先看到了她，连忙道:“嫋嫋在那儿！”
程咏满目担忧:“嫋嫋你跑哪里去了？！听说走水了，你没事吧？”
少商道:“我没事！我走着走着就看不见你们了，嫋嫋也一直在找阿兄们。”
程少宫也放下心来，“没事就好，嫋嫋对不住，都是阿兄不好，没有跟紧你。”
程咏道:“行了，我们快带嫋嫋回去，三叔母也担忧的不得了，三叔三叔母去那里找了，阿颂，你腿脚快，快去告诉他们嫋嫋找到了。”
程颂回道:“是。”
把少商带回去后，萧元漪不满的目光愈发浓烈，“你乱跑什么！好好的一个灯会全用来找你了！”
程止桑舜华也回来了，桑舜华因找少商走的脚底冒泡，程止心疼的搀扶着她，一听这话满心不悦:“姒妇说的这是什么话！嫋嫋不见，只有舜华和几个侄儿去找，舜华累成这样，你又在干什么？哦，你在带着姎姎逛灯会买簪子！你只关心姎姎，你可有半分担忧过嫋嫋？”
萧元漪心头一惊，自她嫁入程家，程止就对她敬爱有加，从未反驳过她，更别说今日气冲冲的质问了，她一时如鲠在喉。
程始一看情况不对，立即出来替萧元漪说话:“三弟，元漪怎么就不担心嫋嫋了，她毕竟是嫋嫋的生母……”
桑舜华不想在听他说话，打断道:“夫君！我们回屋歇息吧，我有点儿累了。”
程止点点头:“好。”
路过少商时，桑舜华看到了她手中的兔子灯，温言道:“这灯可真好看，嫋嫋，三叔母看中了一个发簪，觉得很适合你，没想到一不留神的功夫你就不见了，原来是去看灯了。”
少商低着头，小声道:“三叔母送我的发簪已经够多了。”
桑舜华却道:“女孩子哪有嫌自己首饰多的，不过太过急于找你，发簪没买成。”
程止道:“夫人，今天太晚了，有什么话我们明天再说。”
桑舜华笑笑，道:“嫋嫋也去歇息吧。”
少商回之一笑，看着桑舜华走路一瘸一拐，她若有所思。
为怕少商留在这里又挨母亲责骂，程颂和程少宫一左一右架着少商就走，程咏紧随其后，萧元漪气的不行，程始只好温言哄着。
………
少商回屋后洗漱收拾一番，将发簪、绢花、兔子灯都仔细收好，才沉沉睡去，第二天，少商就收到了文子端寄来的药膏。
她透过铜镜看自己的额头，昨天只是自己随口一说，没想到文子端竟然一直记着。
少商想了想，拿起药膏就出了屋，莲房不明就里:“女公子，你去哪儿啊？”
“去找三叔母！”
半个时辰后……
程止一手拿着书卷，道:“真是难为你还记挂你三叔母。”
少商低着头给桑舜华的脚底抹药，闻言翻了个白眼，“三叔父说的这是哪里话，三叔母对嫋嫋这么好，嫋嫋自然也要对三叔母好。”
桑舜华捂嘴而笑，“别理你叔父。嫋嫋，你阿母有些执拗，有时候……总之你别往心里去。”
“我没往心里去。”这是真心话，早已不在乎的东西，又岂会难过。
程止一听，立即道:“你能不能向你阿母服个软，你们母女俩斗气，连累的是我夫人。”
桑舜华一眼瞪过去，“你闭嘴！”接着又对少商温柔道:“别听你叔父胡说，嫋嫋，你这药膏真管用，我都感觉我脚不疼了呢。”
少商沉默片刻，道:“三叔母，其实你都晓得，我并不是表面上的那般乖巧，我阿母说的都是对的，性子乖张，品行不堪，为何还对我这般好？”
程止忍不住插嘴道:“其实，你表面上也不是那般乖巧。”
这下少商和桑舜华都瞪了过去，异口同声道:“你闭嘴！”
程止用书卷挡住脚，闷声道:“你们说……”
为何喜爱她呢？桑舜华歪头想着——从上次书案一事，她在少商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也许是因为她也曾像少商一样，孤身对抗过全世界。
彩蛋为emo文子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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